威妥玛,Thomas Francis Wade(1818-1895),英国外交官、著名汉学家,曾在中国生活四十余年,因发明用罗马字母标注汉语发音系统---威妥玛注音---而著称,此方法在欧美广为使用,现逐渐被汉语拼音取代。
曾在剑桥大学读书。1838年加入英国陆军,1841年参加鸦片战争。1843年任香港英国殖民当局翻译。1847年退伍,任英国驻华商务监督署汉文副使。1853年任英国驻上海副领事。1854年英、法、美三国取得上海海关控制权后,被委任为上海海关第一任外国税务司,次年辞职。1855年任驻华公使馆汉文正使。1858年任英国全权专使额尔金的翻译,参与中英《天津条约》、《北京条约》的签订活动。1861年任英国驻华使馆参赞,1871年升任驻华公使,1876年借马嘉理案强迫清政府签订《烟台条约》,扩大英国在华特权。1883年退职回国,1888年任剑桥大学首任汉语教授,并将所藏汉文、满文图书赠与剑桥大学。在华期间曾编汉语课本,并设计用拉丁字母拼写汉字,至今仍为西方研究汉学者沿用,被称为“威妥玛”拼法。
威妥玛著有《语言自迩集》、《寻津录》等。在这两部著作中﹐威妥玛使用他根据北京读书音制订的拉丁字母拼音方案给汉字注音。这个方案以後被普遍用来拼写中国的人名﹑地名等﹐一般称为威妥玛式拼音。中国清末至1958年汉语拼音方案公布前,中国和国际上流行的中文拼音方案,又称威妥玛-翟理斯式拼音。该拼音方案较马礼逊方案和萨默斯方案更具影响力。威妥玛自称他用了8年时间制定正字法,几经反复,几易其稿,最后才完成。《语言自迩集》是一部容量巨大,内容包括西人学习汉语的教本、一百几十年前北京话口语实录描写及汉语语法研究之集大成的著作。它的重要价值除了在北京话和普通话历史乃至中国语言学史上的开拓意义外,还在于这是一部注重现代汉语口语教学并用拉丁字母注音的“ 对外汉语教材”的开先河之作。
追溯西儒创借拉丁字母注音汉字的历史进程,其源头大概出自西人对中文名称译音的需要,其“开山”之作当推17世纪初,即1605年利玛窦(Matteo Ricci)的《西字奇迹》和后来金尼阁(Nicolas Trigault)的《西儒耳目资》。
至19世纪先后又有马礼逊的《英华字典》及麦都思的《英汉字典》,皆是用26个字母给汉字注音。虽然这些著作并未在社会上广泛流通,影响有限,但正是这些阶梯性的早期实践和准备,为19世纪70年代“ 威妥玛式”拼音方案的出现及流传奠定了基础。例如,虽然马礼逊的音标系统主要记载了广州地区的方音,而威妥玛式的标音对象则是更有代表性和实用性的北京官话,但是,威妥玛式继承了马礼逊方案的一些特点,又简化了马礼逊方案的一些写法。威妥玛式最大的优点是减少了音符的数量,力求各个音符的一致性并近似英语的发音,从而达到经济、一致的原则。此外,历史还曾出现过马礼逊拼音、萨默斯拼音(1863)等 ,但均不如威妥玛拼音的影响力大。
后来翟理斯(H. A. Giles)在其《华英字典》(Chinese English Dictionary,1912年出版)中,对威妥玛的标音系统又略加改良,形成了“ 威妥玛-翟理斯式”(Wade-Giles)。威氏拼音诞生之后被广泛地运用于邮政电信、海外图书馆中文藏书编目、外交护照之中文人名及地名的译音等等。
1906年春在上海举行了“帝国邮电联席会议”﹐对中国地名的拉丁字母拼写法进行统一和规范。会议决定﹐基本上以翟理斯所编《华英字典》(1892年上海初版)中的拉丁字母拼写法为依据,也就是威妥玛-翟理斯式拼音。为了适合打电报的需要﹐会议决定不采用任何附加符号(例如送气符号等)。此种拼音系统被称为“邮政式拼音(Postal Spelling System)”,在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之后继续使用,它是20世纪上半叶西方国家拼写中国地名时最常用的系统。
直至20世纪50年代中国研制出“汉语拼音方案”之前这么多年,几乎不再有人“发明”新的字母拼音方案。一套音标,能够历时100多年而不衰,除为风气之先外,必有其自身独到的长处和优势。这是值得我们今后认真加以研究的地方。当然,用今天的眼光再对“威妥玛式”作科学、客观的审视,就会发现它的一些不足之处。主要有:虽然音符减少了,但是附加符号(即音符上面或右上角的那些小符号,如表送气的那一撇,类似英语的撇号)却增加了;有两套不一致的表舌尖元音的音标符号;一符多用的现象。这些标识符都极易造成混乱和不便。但是,西人对汉字的罗马字母标音的尝试,却是汉语拼音的一种“ 历史前奏”。
1956年2月,“文改会”发表的《汉语拼音方案(草案)》之后,汉语拼音代替了威氏拼音。
翟理斯:剑桥大学的中文图书馆(1909)
作者:sonoclock(来自豆瓣)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04060347/
剑桥大学的中文图书馆
翟理斯 撰
(译自Herbert A. Giles, "The Chinese Library at Cambridge", Adversaria Sinica, no. 7, 1909, pp. 204-208.)
剑桥大学图书馆中文部,拥有中华帝国境外最出色的中文图书收藏。承蒙捐款人慷慨解囊,建立购书基金,最近又添置60部1200余册中文图书,填补了若干阙藏类别,大幅提升了文库的整体价值。举例而言,中文部原有《全唐诗》,这部唐代诗篇总集收诗超过48'900首(据伟烈亚力之说,笔者未曾统计)。现在我们得到了她的姐妹篇《全唐文》,共有401册之多。又如丛书,这种体裁在中国文献中非常重要,保存了大量有趣的作品不至亡佚。伟烈亚力介绍过13种丛书。此前中文部已有10种丛书,其中5种伟烈亚力没有提及。现在新增《宜稼堂丛书》与《功顺堂丛书》两种,丛书收藏达到12部。百科全书(类书)内容丰富,我们已藏有1566年刊《太平广记》这样的罕见品种,现在又增添一部1806年版《玉海》120册,眼下亦为稀见书。再说新获《列子》,上有题记,谓纸色墨香俱古,必是宋版。话虽如此,在我看来,此书应是14世纪末或15世纪初的版本。
图1:1906年剑桥大学图书馆中文藏书室内景之一
新入藏的《杜工部诗文集》,特别值得一提。这部著名诗人杜甫(712-770)的诗文集注本共24册,字大醒目。纸色原在黄白之间,现已变为棕褐色。书高逾30cm,天头地脚开阔,洵为珍本佳椠(édition de lure)。年代最晚的序言写于1204年。考索再三,我认为此书当即1204年刻本。其它古书,尚有1465年刊《贞观政要》,1606年刊《白氏长庆集》,以及1631年、1657年、1670年刻本,8部到10部18世纪刻本。拥有古老珍稀的书籍,是剑桥大学图书馆的强项。诸如14世纪刊印的《异域图志》,已非今日藏家出高价所能得。中文部收藏的弱项是日用之书,缺少那些在中国很容易买到的常见品种,甚至连《百家姓》都是最近方得入藏。假如读者诸君有任何种类的中文图书想要捐赠处理,我得说剑桥大学图书馆会为它们提供一个舒适的新家。这些书籍将会长久传世,捐赠人慷慨的美名必为铭记。赠书安置在中文部藏书室。配图即藏书室美观的内景,由大学图书馆W. F. Dunn先生摄影。就在拍摄之前不久,1906年5月24日,载泽公爵访问了藏书室。受到他的启发,笔者在黑板上抄写了几行中文诗句。大意如下,供不谙中文的学者欣赏。
左:If home, with the wild geese of autumn we're going,
Our hearts will be off ere the spring flowers are blowing.
右:A lovely land …… I could not bear,
If not mine own, to linger there.
图2:1906年剑桥大学图书馆中文藏书室内景之二
译者附记:
1886年,卸任回国的前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Thomas Francis Wade,1818-1895)将个人藏书赠与剑桥大学,其中包括中文书八百余部、满文书(及满汉合璧本)一百余部。此前剑桥大学图书馆的全部中文藏书不超过十种。1888年,威妥玛当选剑桥大学首任汉学教授。1898年,威妥玛的后继者,剑桥第二任汉学教授翟理斯(Herbert Allen Giles,1845-1935)编纂出版《威妥玛文库汉文满文书目录》。1915年,翟理斯又推出《威妥玛文库汉文满文书目录补编》,著录近十余年陆续入藏之书,包括《剑桥大学的中文图书馆》(1909)提及的60部。这些古籍今日皆可在剑桥大学图书馆东亚阅览室申请提阅。不过翟理斯的版本鉴定未必可靠,比如所谓1204年本《杜工部诗文集》,检视原书,知为嘉靖十五年(1536)玉几山人校刻本《集千家注杜工部诗集》二十卷《文集》二卷《附录》一卷。该书纸张经做旧处理,《诗集》卷首原有“大明嘉靖丙申玉几山人校刻”字样已为剜去。另外,翟理斯引用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有关《全唐诗》、丛书之说,出自伟烈亚力《中国文献纪略》(Notes on Chinese Literature, 1867)。
配图中藏书室黑板上的诗句,左侧为薛道衡《人日思归》首两句: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右侧为王粲《七哀诗》第二首前两句:荆蛮非吾乡,何为久滞淫。“荆蛮非吾乡”一句,翟理斯有意未加翻译。这件事的背景是:1906年5月24日,时为出洋考察五大臣之一的载泽(1868-1929)访问剑桥大学,接受荣誉法学博士学位。按载泽《考察政治日记》,当日剑桥“副校长导观藏书楼,卷轴之富,于英伦居第三。所藏中国书一室,有七经、廿四史、诸子集之属,云为前驻华公使威妥玛所赠。既请午宴毕,入校长室少坐,进博士绯衣,亦赠尚、汪二使以文科博士、柏锐文科学士之号。”翟理斯在午宴上代表副校长,用中文致辞。彼时中文藏书室位于老图书馆所在地Old Schools,具体房间位置有待考证。Old Schools与举行学位授予仪式的Senate House仅有数步之遥,为剑桥大学核心区域。2017年1月26日。郑诚谨识。